09 Sep, 2018

《混沌與初始:被糖衣所包覆著》藝術家卓卉芹個展

僅24歲剛畢業於知名英國藝術學院Slade School of Fine Art的新銳藝術家卓卉芹,八月底於索卡藝術中心台南點,舉辦名為《混沌與初始:被糖衣所包覆著》台灣首場個展。就像回了一趟家鄉一樣,多年起伏波折的英國留學生活的異鄉人,在充滿文藝古典跟現代藝術並存的大倫敦,藝術家像與這個城市玩了一場嚴肅的人生遊戲,包含摸索、追尋、碰撞甚至是藏匿,彷彿都已如顏料般恣意揮霍在屬於她的藝術創作中,從身為藝術系學生的雛型到真正成為一位藝術家,這次她將帶來一股獨特如她且頗令人為之著迷的系列作品。

卓卉芹曾獲頒Cass Art Painting Prize、Steer Prize等大獎,且年紀輕輕就順利取得倫敦大學斯萊德藝術學院就學資格,並以最優異的一級榮譽學士(First Class Honours)畢業 ; 同時申請上英國皇家藝術學院(Royal College of Art,RCA)藝術碩士,近日獲得東京3331千代田藝術中心等機構邀約,將在日本進行為期一年的駐村計畫。她的創作通常涵蓋複合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並擅長壓克力繪畫、油畫與雕刻,靈感通常環繞在宗教信仰與哲學思想,以及其多重文化的生活背景上。這次的展覽計畫與索卡藝術中心合作,開啟藝術家在台灣的首次展出。

同時聯想到白先勇《台北人》筆下描述落地生根的浮沈起落與其異鄉人角色們,尤其是第一章<永遠的尹雪豔>「穿著一蟬翼紗的素白旗袍,一逕那麼淺淺笑著,身邊不時都細細的透著一股又甜又膩的晚香玉,著實著迷」又聯想到<一把青>裡清湯掛麵的朱青,「單瘦的黃花閨女,新舊直統的藍布長衫,襟上掖了一塊白綢子水绢兒,面皮還泛著些青白。」這樣衝突感受都在藝術家本人裏散發出來與作品中被細細品味,作品裡會不會藏著一個永遠都是妖嬈的尹雪豔,朱青永遠都是那個水秀剔透的青少女嗎,還是她們都在藝術家畫筆下形變,如夢幻泡影。裹著糖衣的泡泡被秘密、慾望以及快要被細針戳破的即將溢滿的焦慮狂躁包覆著?

印象中藝術家的個人形象與小說人物頗有些通處,有時最多在唇上抹上點絲絨紅唇配上一對金絲框眼鏡,多半穿著於古著店尋得的印花襯衫與高腰長裙,配上皮革四邊都磨得有些耗損卻迷人的古董包,出席展覽的時侯她便穿著旗袍,在一群外國師生中顯得相當亮眼。長期有在收集古董旗袍的她,恰恰都符合穿著旗袍身形的古典美學,背部的線條、平坦的小腹、纖細手臂與不過分削瘦的身材,想到小說中尹雪豔的妖嬈與朱青的玲瓏剔透再加上幾句《台北人》文章中的句子「容長的臉蛋配上一副俏麗甜靜的眉眼子但這些都不是尹雪豔出奇的地方……像一毬隨風飄蕩的柳絮,腳下沒有有扎根似的……尹雪豔有她自己的旋律」就像朱青後來也因命運的遷變,轉變了自己的舞台。不論是藝術家卓卉芹給予外人的第一印象或是深入其她作品後細細觀察,之後都會發現如出一徹呈現在觀賞者眼前的是一個如尹雪豔或朱青的藝術家,更值得被觀者發掘更是這兩個角色同時偷偷跑進了藝術家的作品裡的那些人生觀與她們的本質。

關於這次展覽《混沌與初始,被糖衣所包覆著》彷彿盤古開天的嚴肅神話碰撞著少女氛圍濃厚的粘稠糖衣, 但除了嚐起來甜如青春少女胴體與濃稠的粉嫩色顏料外,許多如卡通般的人臉、嬰兒形體、扭曲的人物符號,都是創作者對於生命的初始到完結與肉慾的暗示。日本文化與動漫元素一直與藝術家有密不可分的靈感淵源,除了可以發現作品裡不經意常出現的小人物如同《神隱少女》裡的無臉男,不同於無臉男,藝術家的動漫元素更具生動活潑,且在平面的畫布上讓觀賞者如吸磁般暈頭轉向在她卡通感十足的作品異次元中。

特別的是,這次展出28件作品中《混沌與初始》將以更深沈的色塊結合異材質,加入些許引起討論的媒材,例如木材、真假皮革,vintage皮草等。藝術家卓卉芹如此談到此次展覽的核心概念「刻意安排某些媒材加入我常態性繪畫創作,本身就有我想探討的議題性,我是相信宗教輪迴的人,我想使用皮革來探討一種『生命』的『形態 』,而那皮囊會不會是這一世最後的一道痕跡了呢?」所以在這次展覽中,會發現藝術家在創做過程中作品質變的不斷進化,對比幾個月前畢業展覽的系列發表或參展作品都有其一貫性風格卻不斷求創作上的變新,包含這次把過去也曾使用過的大型媒材「木頭」轉變到嵌入畫裡的木材、皮革與毛皮等突起物,這些生命力較強的元素不經讓人聯想到糖衣底下裹覆著的是除了生之慾望之外還有對人性的善惡的混沌與質疑,其中也包括藝術家此次議題中的使用具有生命力的例如樹皮、木材、皮革皮草身為使用者是否需感到罪惡感?

也因此在藝術家對於罪惡感、人性的善惡與對這環境的質疑的探索中,許多幅作品線條與色彩的視覺更加複雜深沉,彷彿進入了一個人的心,鑽進了左心房再鑽進了右心室,許多敏感的神經碰不得,血液隨著新的收縮舒張旋繞,心卻也還是分分秒秒強而有力的慾望著人生、疑惑著、貪瞋癡卻也同時求心無所住而生其心。

羅馬的命運女神,一手拿著羊角,一手握著陀,原先人們尊敬祂賜予的豐饒,漸漸慾望的黑洞盤旋了起來且加以擴大,濫用權利與慾望的力量讓人們陷入苦痛,藝術家想透過自己的創作療癒自己與別人,而觀賞者如果能與創作者一同凝視,或許將會發現混沌與初始,被糖衣所包覆著色彩斑斕的遊園夢境是如般若心經「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心經》中的諸法空相就也如同藝術家遊園夢境般的作品如虛實一晃,如南柯一夢,透過跟藝術家摸索如長廊般的夢境,同時卻也能觀照自己。

曾生活在他方的藝術系學生兼異鄉人,在短短經歷畢業製做與展覽再回到台灣開首場個展的短短幾個月,除了替她作品增添需多靈感外,她不斷流動的除了畫布上奔放的顏料外,還有加倍日新月異的思維與創作模式,索卡藝術中心又發現一位台灣新銳的藝術家,如同發現台灣藝術界的一位尹雪豔!

攝影:簡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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